——停在這裡不敢走下去 讓悲傷無法上演。
眼前是以暗紅和乾裂的深褐色彩鋪灑而成的區域,此刻充斥著低沉的鳴叫與吼聲。
幾乎無窮盡的魔獸眼中迸射出兇惡的貪婪光芒,毫不掩飾食慾的眼眸齊齊盯住從虛空中化現的女孩。
吼嚕……
嘎、嘎嘎——
剛踏入此地就面對這些壓迫,女孩卻是淡淡的笑了。
那張臉蛋明明稚氣未脫,卻在瞬間給人傾國傾城的嫵媚與驚艷……與此不符的是,宛如漆黑夜空的眼眸透出脆弱與茫然。
沒有漏看那抹無助的神情,凶獸飢渴的嚎叫,隨後不管不顧的朝她撲了上去。
細瘦的手微弱的動了動,然後握緊。
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,耐不住性子、朝她猛撲過來的醜惡生物便宛如紙片一般被切個碎爛。
鬆手,再握緊。
溫熱的鮮血噴濺,汙了半張小臉,襯著逐漸蒼白的臉色透出一股詭譎的平靜瘋狂。
只消一瞬,遍及視野的生物便全部死絕。
看著滿地殘虐殺戮後留下的屍塊與腥臭血漬,她歪著頭,露出天真的微笑。
「 」,我很喜歡很喜歡你喔。
可是,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吧。
※
——下一頁你親手寫上的離別 由不得我拒絕。
曾經有個孩子闖入了她建造的烏托邦,儘管自己身上背負沉重冰冷的鐐銬與枷鎖,卻仍執意帶她去看看下界的景色。
明明自己也沒看過幾次,卻描述得彷彿自己早已去過好幾次一般,讓她的心隱隱動搖。
可是,她很害怕。
從「虛無」與混沌的「有」中誕生出來,從沒與正常人類深入接觸,只在一旁觀看過悲歡離合的她,看了太多太多的悲劇。
不信任,於是親手推開。
封住記憶、取走記憶。
再次闖入,再次驅離。
失去記憶的他仍每天都來,她也一次次……
直到那天,他沒有出現。
※
——來不及、等不及回頭欣賞,木蘭香遮不住傷。
再次見面,他已愛上一個人類女孩。
她不懂愛,也不該懂愛。
所以,她對心中的失落和悶痛困惑。
……應該早就知道了啊。沒有人有義務永遠喜歡著自己,尤其是當這份心情沒有回報的時候。
不在乎,是不是就不會痛了?
所以其實是在意的嗎。
還是,不知不覺中,動情了呢……
※
——不再看,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。
女孩用著黯淡無光的雙眼看了一會被污血與屍塊染紅的大地,旋即閉上眼。
感受著充斥這個區域,由魔獸留下的沉鬱死氣、不甘的靈魂嘶嚎,她心中的殺意也慢慢地平息了。
這樣才對。
即使她是由無與有、光與暗之間生於世,但過久了純然漆黑的生活,便不該再奢求陽光的暖,不是嗎?
可是她已經,不能回去原本令自己安心的黑暗了。那裡太冷太黑,會找不到回家的路……
她突地緩慢地睜大無神的雙眼。對喔。她……
沒有家。
沒有一個,有人等她回去的的地方。
她歛眸,抱膝坐在被血浸紅的土壤上。
突然湧出的疲倦讓她好累好累,累到什麼都不想管了。
被魔獸吃掉也無所謂,就這麼死掉也無所謂。
反正這只是一個可以隨時捨棄的軀殼。
既然這樣,就放下吧……
不再找、約定了的天堂。
「去看看吧,很漂亮的呀。」
不再嘆,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。
「就算是皇子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,長老們還不是……」
借不到的、三寸日光。
「走嘛走嘛,雖然這裡很漂亮,但再待下去整個人會發霉喔!」
熟悉的年輕嗓音在她耳邊迴盪,讓她心痛得幾乎發狂。
啪答。
灼燙的淚水慢慢從潔白的臉龐滑下,滴落的瞬間便被冰冷的空氣奪走所有溫度。
女孩抬起被散亂的髮絲遮蔽的臉,即使哽咽地幾乎說不出話,她還是用手掐住頸部,逼迫自己低啞的唱出最後一句。
那天堂是……
「我愛過你的……地方——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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